中原大战如火如荼,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在继续,早在冯阎宣战之时,关外的张学良便一边通电调停,一边增兵热河、山海关,张氏的倾向,直接决定战局的胜负,于是乎,各方代表云集奉天,冯玉祥的人,阎锡山的人,汪兆铭的人,当然也少不了蒋介石的人,事后张学良和陈子锟打麻将的时候把这事儿当笑话谈,说阎锡山的代表只带了五千块钱来活动,冯玉祥的代表干脆一个子儿没带,而蒋主席派出的吴铁成,带了足足二百万元到处活动。
双方财力如此差距,反蒋一派焉有不败之理,这个细节,也决定张学良的选择。
八月初,反蒋派又出幺蛾子,阎锡山和汪兆铭在北平召开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,决定另组中央政府,推举阎锡山为国民政府主席。
九月九日,阎锡山在北平怀仁堂宣誓就职,俨然当起了国家元首。
此时张学良在关外宣布东北军总动员,对阎冯用兵,消息一出,形势急转直下,阎锡山只当了九天国民政府主席就狼狈下野,退回山西老窝,平津直隶拱手让给张学良。
冯玉祥收缩兵力,做困兽之斗,但军心动摇,各谋出路,降的降,跑的跑,几十万西北军转瞬就垮了。
中原大战历时八个月,动员一百四十万兵力,伤亡二十五万人,惨烈远胜北伐,阎锡山失去了平津直隶察哈尔地方,晋军十万人被张学良收编,本人也下野去了大连,冯玉祥更惨,损失了九成兵力,从此一蹶不振,汪兆铭则取到逃往香港,继续从事反蒋大业。
收获最大的是张学良,几乎兵不血刃拿到了平津直隶,本人荣升陆海空军副总司令,地位仅次于蒋介石,年仅三十做到如此位置,可谓年少有为。
而陈子锟则收编了包括王栋梁团在内的几万人枪,接管了豫东、皖北一些地盘,实力进一步扩充,蒋介石不忘他在困难时施与的援手,承诺给陈子锟国民政府委员、军政部次长的位置。
而此时的陈子锟已经意兴阑珊,对加官进爵没了兴趣。
省城,枫林路官邸,绿草如茵的花园内,摆着白色的枫木桌椅,陈子锟一袭白西装翘着二郎腿翻看着《淮江报》,嫣儿已经长成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,在草地上疯玩,王大妈在后面追她,累的气喘吁吁。
“王大妈,您老歇一歇吧。”陈子锟劝道,自打从北京搬来江东后,王大妈的身子骨愈加的结实了,虽然,名义上是佣人身份,但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她当老太太敬着,吃穿不愁,身体自然好,不过老人家庄稼人出身,闲不住,就主动揽起照料小姐的活儿来。
“小祖宗,你慢点跑。”王大妈虽然累的直喘,但心里乐滋滋的,走到陈子锟身边坐下道:“我那个儿子若是活着,怕也有孩子了。”
“我帮你留意着呢,高碑店老家一有消息,咱这边就知道。”陈子锟宽慰她道。
王大妈刚想唠两句,阎肃和龚稼祥来了,她便回避了。
“参谋长,龚总裁,你们看看报道,中原大战,战沟纵横,尸骨遍野,禾稼未收,房屋倒塌,十室十空,瘟疫流星,旱灾兵祸匪患肆虐,灾民一千五百万,每天饿死一千人,中国这是怎么了!”陈子锟敲着报纸,摇头叹息。
阎肃道:“我正是为此事而来,北泰难民激增,足有三十万之众,而且每天都在增加,粮食不够吃了。”
陈子锟道:“不够就买,进口美国小麦,暹罗大米,总不能看着人饿死吧。”
龚稼祥道:“财政枯竭,没钱了。”
“钱呢,都用在什么地方了?我需要看支出报表。”陈子锟沉声道。
龚稼祥早有准备,拿出厚厚一叠纸来,尽是陈子锟签过字的批款单和报销单,军费开支是最大头,然后是北泰建设款项,设计费、施工费、材料款、监理费、购买机器设备的支出,收容难民、开设粥棚、学生免费午餐,政府公务员薪水等等,林林总总不下数百项,总开支高达七百万之巨。
陈子锟头都大了,每笔开支都省不得,这可如何是好。
“再发公债不行么?”他试探着问道。
“公债发行的够多了,信用透支也要有个额度,万一银行出现挤兑风潮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龚稼祥立刻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。
陈子锟再次将目光投在支出报表上,最终落在军费开支一项上,江东军现在越打越多,竟然有十五万之巨,吃喝拉撒每月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