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苛待倒是不至于,可是你们朱家对我们何家根本毫无诚意,甚至,可以说是毫不尊重。雅琳嫁过来是正室,是正妻,可你们非逼着她去和一个出身卑贱的奴婢去争宠,难道这还能算得上是尊重,算得上是重视吗?如果你们真的在意,两家这门得来不易的亲事,如果你们真的在意雅琳这个媳妇,就该把那个奴婢妥善安置,让她彻底远离锦纶。”
她的话说得十分犀利,也抓住了不少重点。
柴氏忙道:“亲家母,您这话说得可是太亏心了。雅琳是多么娇贵的孩子,打从她第一天进门的时候,我们朱家便心中有数。正因为知道她的宝贵,我们全家上下才对她事事呵护,小心照顾,尤其是在衣食住行上,更是处处精心。这辈子我除了锦纶之外,还从未这么疼过一个人呢。”
老太太随即也道:“错了就是错了。亲家母就算再怎么疼爱雅琳,也该明辨是非黑白。雅琳那孩子,自己没有容人之量,非要做出这等害人害己的事,纵使我们对她再好,再疼,又有什么用处呢?”
何夫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,只道:“什么容人之量?奴婢也算得上是人吗?不过是一件摆设,一件玩意儿而已。主子就是主子,奴婢就是奴婢,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家的主子会对一件玩意儿处处迁就的。哼!真是笑话!我们何家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荒唐的规矩。”
老太太被她的话噎得胸闷,只觉这个郑氏还真是说话不客气啊。
柴氏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。
看样子,何家的态度坚决,事情变得不好办了。
柴氏缓了口气道:“桃姨娘虽是奴婢,但已经为朱家生下了一个女儿。稚儿无辜,就算心中再怎么怨恨,也不该拿孩子来下手不是吗?”
郑氏也是有话回她:“在那种心神失控的情况之下,还会有谁会顾忌那么多?我家雅琳从前在家是何等温柔懂事的一个孩子,别说是人了,就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稍微停顿了一下,发问道:“我的雅琳呢?为何她今日不在这里。”
柴氏早想到了她会相见女儿,便道:“雅琳正在闭门思过,如果你想见她,我可以亲自带你过去。”
郑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“那是自然,我这么匆忙赶来就是为了见她。”
柴氏略作安排之后,便带着她来到何雅琳的〖房〗中。
母女相见,免不了又是一番相拥而泣。
郑氏抬手轻轻地打在女儿的后背上,含着眼泪,喃喃道:“傻孩子,真是傻孩子!”
何雅琳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,只是拽着母亲的肩膀,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。
柴氏再旁看着,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,只带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。
这会,她们的情绪都如此激动,别说是谈事儿了,估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柴氏回到上房,见老太太沉着一张脸,闷闷不乐地坐在〖房〗中,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道:“老祖宗,请您放宽心,千万不要在意何家说的那些话。”
老太太哼了一声:“你让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?明明是她们自己没教导好女儿,可却反过来把错处赖在咱们头上,真是……真是……”
柴氏亲自上前替她拍了拍后背“您先消消气,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。休书都已经写好了,只要按上手印,脱了户籍……”
老太太不悦地瞥了她一眼:“何家那种态度,咱们也不能逼得太紧了。毕竟,要是闹翻了,两家人都会很麻烦的。”
柴氏一脸烦心:“那您的意思是?”
“我现在什么意思都没有,我看,这件事还是多个人商量的好,你去把你大嫂请来。”
柴氏稍有犹豫,但还是派人去请了。
这会,黎氏正和沈月尘一起来到卧房看着尚在熟睡的暄哥儿。
“恩,胖了,也长大了。瞧瞧这小脚丫,肉乎乎的。”
黎氏不想把他吵醒了,只略坐了坐,便和沈月尘一起去到外间。
“这段日子辛苦你了,孩子们都不错。回头让吴妈带人给我抱过去,我帮你照看几天,也好让你轻松几天。”黎氏一面说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手。
沈月尘知道她想念孩子们,便点头道:“不过,您一路车马劳顿,理应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黎氏眉眼弯弯笑着道:“再没有什么比看着他们两个更解乏的了。我实在太想他们两个了,怎么看都看不够。”
沈月尘闻言,跟着含笑点头。是啊,每到疲乏的时候,光是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小脸,便能让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尽,重新唤起精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