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落了会,帐子便撩起一角,新帝的脸隐约露出。新帝肖父,但唯独一处不像,就是眼睛。他眼睛遗传了生母,是双猫儿眼,加上他如今尚且年幼,面容的俊朗倒减弱了许久。
此时那双猫儿眼眼角略红,里面还有几分睡意。
素和不动,只看见他。新帝挣扎了下,还是慢吞吞爬起来,将帐子彻底撩起,“太傅去外面稍等片刻,寡人梳洗一番就来。”
他嘴唇略嘟起,仿佛被素和欺负了一番。
素和知道新帝脑子不太好,他在听闻自己父兄死讯的时候,只是瞪圆了那双猫儿眼,啊了一声。
乌黎当时就轻蔑一笑,将新帝直接丢上了龙椅,“从今以后,你就是皇帝了。”
新帝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,许久之后才说:“我当皇帝,那我的父皇呢?我的大皇兄和二皇兄呢?”
“他们死了。”乌黎说。
新帝张了张嘴,又闭上,最后哦了一声。
“那微臣在外面等皇上。”
小夏子刚服侍完新帝换了衣服,正要传膳,就听到外面通报国师来了。他立刻握住新帝的手,叮嘱道:“皇上,你今日可要听话,国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,别再惹国师生气了。”
“哦。”新帝略有些呆地点了下头,随后便伸手扣了下自己衣服上刺绣。
小夏子不放心,但再不放心也没有办法。有时候他也希望新帝聪明点,但聪明了也许就像他两个哥哥一样了。
乌黎进来后,并不请安,寻了位置便坐下来,自然有宫人送茶水上来。他抿了口茶,一双清冷的眼睛才望向新帝。
“你们先下去,一炷香后再传膳。”
宫人离去后,新帝才慢悠悠挪过来,他也不看着乌黎,偏着头,“亚父今日怎么来了?”
他说话时,又长又卷的睫毛抖得厉害,透露出主人的心思。
新帝同先帝最不像的就是这双眼睛,先帝是双不威而厉的丹凤眼,睫毛短而硬,透着肃杀之意。
乌黎看他,话语中隐隐透着不悦,“你今日白日又做了什么?”
“没什么,上朝,睡觉,听太傅讲课……”新帝说。
“你睡了多久?”
新帝不说话了。
“该不该罚?嗯?”乌黎尾音上扬,吓人得狠。
新帝抬手揉了下眼,说了声是。
乌黎眼睛乌沉沉的,宛如深井死水,“那跪下来吧。”
新帝没动,只说:“寡人是皇上。”
乌黎微微眯眼,又听到新帝下一句话,“能不能拿了软垫再跪?”
他扭过头看他,那双猫儿眼清澈见底,不像他父皇一般,总是晦涩难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