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像陆阿姨这样的主妇,在海市是数不胜数的,这也是海市人家的生活特色,自己吃糠咽菜,苦得要死,可展现在外人面前的,绝对是光鲜无比的,不可以让外人挑出一个不字来。
也所以,陆阿姨在置办家具或是器件时,却是相当大方的,别人有的,她是一定要有的,别人没有的,她最好也要有。
特别是死对头楼上的秦婶子,若是她能拥有姓秦的都没有的东西,那可真是要乐坏了!
现在她家同秦家就只差了一辆自行车,只要她有一部漂亮拉风的女式自行车,那肯定能压姓秦的一头了。
陆阿姨看着沈娇这好几分钟才打几针的懒散样,违心地夸道:“娇娇真当是心灵手巧哦,瞧这毛衣织得多少平整,还有这元宝针也织得好,这毛衣穿在沈家阿爷身上,绝对潇洒哦!”
沈娇瞥了眼依然坑坑洼洼的毛衣,再瞅眼陆阿姨那眼里的嫌弃,暗暗好笑。
陆阿姨也是位织毛衣高手,手艺不亚于史红梅,一位高手看到一个渣渣在比划招式,还要背着良心夸奖,也真是难为她了!
看着金贵的羊绒在沈娇手里这般被糟蹋,陆阿姨的心比沈娇想像的还要痛百倍啊!
“陆姨你拿这么多手套干什么?”
沈娇自是知道她的来意,不过她一时间起了顽心,想着逗逗陆阿姨,故意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陆阿姨将已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,拿起一只纱手套,在袖口那里找了找,熟练地一挑,便挑出了一根线头,再使劲一拽,一股纱线便被拽了出来。
“我想把这手套拆了,凑个半斤纱线,给翰翰织件毛衣穿。”
陆阿姨将纱手套夹在两膝盖间,两只手就这么灵巧地缠起了线团,她的动作特别快,刷刷刷,一只纱手套就只剩半只了。
沈娇嫌弃地瞄了眼白色的纱线,是由十好几股细纱汇集而成的,因为是手套拆出来的,纱线成扭曲状,就跟扎着麻花辫睡一觉起来后散开的头发一样,显得有些乱。
沈娇不知道的是,这种被她嫌弃的纱线也是样金贵物事,农村是肯定没有的,也只有机械工厂矿山这类国营单位才会分发这种劳保品,一月两双,也不多发。
聪明的主妇们买不到毛线,就打起了这纱手套的主意,一月两双手套就只用一双,或是俩月用一双,省下来的手套全让她们拆了织毛衣,虽然颜色不大好看,可也比假领头要强得多呢!
“陆姨,我帮你拿着手套吧。”
沈娇将手上的毛衣放下,拿过了那只夹在她腿间的手套。
“不用不用,你还要织毛衣呢,不耽搁你!”陆阿姨客气道。
“不织了,手酸,我歇歇。”
沈娇摆了摆手,微箴了箴眉,箴得陆阿姨这颗心呀,又是酸又是涩。
哦哟哟,真当是小姐身子小姐命哦!
不过织了十来针就手酸,比豆腐还金贵嘛!
要是像她一样天天上夜班,眼睛不停,手脚不停,这个沈娇还不得累死?
陆阿姨艳羡地瞅了眼沈娇的新衣裳和花容月貌,以及沈家的花园洋房,幽幽的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