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大贵商行原来的老班底们看着义升行的人到自己老板手下做事,心里到底是高兴,还是惴惴不安,就不一而足了。
接下来,赵大贵又和旗昌和怡和等大洋行商议,各家在三个月内不再往外出售洋布,也不运来,给市场一个自己恢复的机会。
所有洋行都非常拥护这项决议,还很严格地遵守,一直不断下跌的洋布价格这才停滞了一下,不再下降,停留在每匹一块五的程度,还有些缓慢上涨的趋势。
在这个阶段,破产潮还是此起彼伏的,只是没有以前猛烈而已,各家洋行资金难的问题也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。
依照赵大贵的记忆,这种情况延续到1846年七八月份以后,才会有所缓解。
以前各大洋行和买办行都在湖州和杭州等地办分行,有的就在大贵行的分行旁边,摆出一副打擂台的态势,但此时资金困难,便无心经营下去,很多商行就愿意低价转让给大贵商行,以获取流动资金。
赵大贵肚量也很好,并没有为难这些商行,而是同意低价收购这些店铺,心里明白这样一来,这些洋行在两三年内是没法到外地跟大贵商行抢生丝或茶叶货源了,也就是说大贵商行付出区区几万元钱,就获得了两三年的外地货源垄断权了。
赵大贵依稀记得当初刘镛起家,就是因为1846年冬天的时候,湖州的丝商联手压丝价,自己拉货跑到上海卖生丝,才发现两地差价惊人,最后赚了数十万元,获得人生第一桶金的。
结合现在的情况就能明白,1846年冬天刚好是1846年二三月份,上海的洋行因为遭受重大危机,无力派人到湖州等地购货,才会导致当地丝价下降,逼得丝庄联手降价。
当然,那些丝庄要对贸易有所了解,自己拉生丝到上海,其实也能赚钱。
可惜的是,这时代的丝商或茶商对中英贸易丝毫不了解,根本不知道生丝或茶叶在外国人这边能卖多少钱,白白让刘镛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赚了大钱。
因缘际遇,莫过于此了。
除了在湖州等地扩张之外,苏州要重新布局,在香港和广州等地也要加强影响力。
大贵商行原先就有在苏州经商的经验,只是后来退出而已,而且从义升行原先是在苏州具有最大影响力的贸易行,义升行的掌柜伙计们非常熟悉苏州,大贵商行重新进入苏州,很轻易就接收义升行多年的积累,成为在苏州举足轻重的商行。
苏州的问题容易解决,香港和广州的情况就复杂一些了。
原来,广州本来就有很多从事洋货贸易的商人,结成十三行这样的公行机构,垄断跟洋人的贸易。
鸦片战争后,十三行虽然被强迫解散,但商人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团结在一起,敌视和排斥任何外地商人,试图继续垄断跟外国人的贸易。
在战前,英国人对广州从事贸易的商人赞誉有加,在战后,却以非常尖锐的文字加以批判,就是因为这些广州商人合起来排斥外地商人,操控价格,非常不利于英国商人赚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