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石宜这才道：“清儿这孩子，不是个普通人。你当这些年我处处惯着她是为了那般？我是拿人手短，不敢亏待了这孩子。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考个功名老老实实做个读书人。做什么生意？这些年，为夫基本上年年都是亏损，从无盈利。家中花用考的都是抚养清儿的人每年给送来的银两。”

何氏也震惊了，柳清来头这么大？

说着，到底事关重大，柳石宜附耳过去，终是在何氏耳边密语。

何氏脑中一片空白，只记得一句话，柳清是前朝遗孤，她是个公主。

连柳石宜嘱咐她不要声张，小心惹来杀身之祸都没听清。

“……当今圣上，痴迷长生之术，还未等得及管这些前朝余孽。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造反的。”柳石宜轻声道。

何氏拍了拍脑门。晕晕乎乎中还不忘记小声问道：“咱们跟这些造反的人扯到了一起？还给他们养了十来年的公主？”

柳石宜一把捂住她的嘴：“嘘！”

何氏急了，“老爷，你怎么这么糊涂！当初为什么要答应？现在，就该像方氏说的，赶紧将她打发出去。咱们一家人赶紧逃命去哇！”

柳石宜点点头：“我就是这么想的！可是，咱们这么些年，也总不能白养！我做这古董的生意也没赚下钱，还有两个儿子要养，现在好不容易十五年快到了，那帮人来接公主了。就是卖女儿也得要个好价钱吧？我可是将她当做宝贝供了十几年！”

何氏快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房产地产，也是心中拔凉：“难怪老爷你要我从账上支钱，还将柳清掌管中馈的权限要回来。那帮人什么时候来？咱们……咱们不会有危险吧？”

柳石宜头疼：“咱们还是先做好准备，我已在别处租了一处小的房子，先慢慢搬一些过去，等他们接走柳清，咱们就先过去住一阵，再想办法远走高飞。”

何氏忽然道：“那赵氏和方氏呢？这件事也要让他们知道吗？”

柳石宜想到这有些犹豫，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。而且这两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，会不会将来用这个事来威胁自己。

柳石宜正在犹豫，何氏忽然道：“蒙老爷信任，妾身愿为老爷处理这两个麻烦。”

柳石宜刚想说什么。

何氏抬手打断他：“妾身知道老爷心软，放心，不要要了性命。只会废了她们二人的手筋，将他们毒哑，只做了被歹人掳去的假象，这件事必定不会泄露的。”

柳石宜眼前一亮：“还是夫人懂我。”

何氏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。从年轻时她就已经习惯了为夫君着想。到了这把年纪，她已不是当年懵懂的少女。后宅的阴私手段，她必要时也是会的。

这边两人又说了一些悄悄话才睡下。

门外候着的丫鬟，见屋中灯光灭了。留下一个在窗外守夜的。四处宅门又检查了一番，这才离开。

窗下守夜的丫鬟不停地打着盹。

院中靠近窗下的盆栽投下的阴影处，突然动了动。

月光下，一个年轻男子模样的人影缓缓站起。他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，轻轻打开一条缝。轻微的吱呀一声。忽然从里面传来轻微脚步声。

一个瘦小的身影慌忙挤了出来。

两人簇拥着离开院子。

及至两人离开，守夜的丫鬟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