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整日,岑慕凝都过得浑浑噩噩。
服了解药,和苍怜费了些精神,整个人都是软的,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
“娘娘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并非真的生病?”冰凌端了一碗白粥送到她手边。
“不是同样的东西,即便调和出差不多的气味,也总是有差别的。”岑慕凝拿银勺子搅动了粥碗,皱眉道:“梓州病时,乳母们每日都要喝那药汤化作乳汁,本宫怎么会不熟悉那药真正的滋味。送来我房里的,却始终有些不同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青犁禁不住点头:“娘娘嗅觉如此灵敏,为何不一早揭穿这事呢。”
“下药的人是为了保护我,我自然领他这份情。”岑慕凝微微叹气:“何况我答应了皇上,不会对苍怜动手。病着也好,总是能限制我做些不该做的事。若不是她欺人太甚,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揭开这个秘密。”
说到这里,青犁不免有些担心:“其实娘娘揭穿这件事,虽说是能让那个贱人不痛快。但这毕竟也关系到主子。娘娘就不怕主子会怨您吗?”
“也许他不会知道呢。”岑慕凝喝了一口粥,又吃了一点小菜,嘴里没有什么味道,整个人软绵绵的不舒服。“既然宫门已经敞开了,你们着人去好好收拾一番。前庭的院子里添置些新鲜的花卉。后院的落叶枯枝也该修剪一番。明日一早,传召妃嫔们前来请安。皇上虽然不在宫里,但后宫终究得有后宫的样子。”
“是。”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应下。
“去办吧。”岑慕凝摆一摆手,自顾自的吃起来。
青犁和冰凌便退了出去。
“你说苍怜真的不会和主子对质这件事吗?”青犁仍然担心。“一旦主子知道事情是从娘娘口中传出去的,那……”
“她若还想着要自己的恩宠,就不会和皇上撕破脸。”冰凌不悦的说:“就算她有胆子和皇上撕破脸,咱们娘娘说的也是事实。既没有冤枉皇上,也没有添油加醋。纸何曾能包得住火。”
“倒也是。”青犁轻叹了一声:“走吧,是得要好好布置布置了。转眼入秋,殿里许多摆设看着太过清凉,叫人不舒服呢。”
这个时候,未央宫里一派死寂。
能翻出来的东西,都被苍怜翻出来,摆在闺房的地上。她坐在这些物件当中,一样一样掰开扭开剪开甚至摔开,验查这里面是不是都有皇上的用心。然而出了那对枕头,当真再没有别的了。
“娘娘,您就别吃心了,这说不定就是皇后的伎俩。奴婢是主子的人,可是主子从未吩咐过奴婢去做这样的事情。”旌侨少不得在旁边宽慰她。“您这样难受,奴婢瞧着心里也不舒坦。主子待您一向是最好的,又怎么会忍心对您做这样的事。”
“是啊。”苍怜点了下头,泪珠从眼睛里掉出来:“你说的对,皇上是不会这样苛待我的。这一切都是皇后的诡计。她嫉妒我身负皇恩,她嫉妒我与皇上情根深种,她更嫉妒皇上待我数年情深,至今不变。所以她才会用这样的手段,让我误会皇上。”
她边说边掉眼泪,这样的谎话,她强迫自己相信。“旌侨,我那有一叠银票,你带着这些东西,送去内务局,记住悄悄地。能复原多少就复原多少,无法复原的,叫他们谨慎处理掉,再找一些差不多的代替。软枕和金簪都要做的和之前一模一样,我还要用着佩戴等皇上回来。”
“是。”旌侨拿了个包袱皮,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好包起来。转身又取了银票,朝怜妃行礼:“娘娘,奴婢这就去,回头让小厨房给您送些膳食来。想来您也饿了。”
“嗯。”苍怜点头,眼泪又是掉下来。她怎么能不难受,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他有个孩子,他竟然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防着她。他究竟在想什么?
怕她身份卑贱,生下一个被人耻笑的孩子?
还是怕她利用这个孩子,谋取凤位,威胁皇后的地位?
还是,他从来都没想过让她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