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之中的确是有拜干爹的现象,一般说来,都是新入宫的小太监拜大太监为义父,或者是说职位低的太监拜职位高的太监为干爹;
前者如萧敬和王献,自小便拜戴义为义父,戴义对他们为师为父,一手把他们带到如今的高位,可谓是恩重如山;而后者,便是明明白白的利益攸关,趋炎附势了。
蔡珞见到眼前这个太监,白发苍苍,年龄比起萧敬都还要大上十几岁不止,显然是属于后一种情况。
他口称不敢,赶紧侧身躲过;那老太监却不肯罢休,非得要重新拜过不可。
陆离站在边上看着热闹,这老太监要不就是真性情,对萧敬是从里到外的信服;要不就是大奸之人,做戏做得过于真了。
有些事情说起来也奇怪,蔡珞的身份是绝对的机密,原来知道的人不过两掌之数;经过庐陵府被刘瑾追杀之后,好似成了一个不被说出来的秘密,就连江西的镇守太监都知道了。
李公公好似看出了蔡珞、陆离两人心中的疑惑,解释道:“蔡叔和王叔在庐陵府地界出事,我马上就得到了消息;然后,我发动了江西所有能够发动的力量寻找王叔,却一无所获!直到最近,我才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来。”
他面露得意之色,笑道:“我原来不知道你的身份,可一旦把注意力放在了你的身上,这江西地面上就没有什么是我查不到的。蔡叔,我可是一查到你在这儿,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儿来!”
蔡珞与陆离对视一眼,颇有些无语,不过无论如何,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,两人也算是把互相间的名分定了下来。
既然认了亲,场中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。
李公公召了一名锦衣卫的仵作进来,详细地介绍了验尸的结果。死者总数是一百五十七人,其中一百五十六具干尸,一百二十五人身上有明显的致命伤,另外的三十一人应该是精血直接被吸干致死;
李公公沉吟道:“这么说有一百二十五人是死了之后再被吸干了鲜血?”
那仵作连忙称是!
这个说法似乎和蔡珞刚才所猜测的有些出入,陆离便开口问道:“我昨晚上发现现场时太晚,不知道那三十一个直接被吸干精血的和尚死在什么位置?”
“那三十一名死者死的位置正好是整个现场的中心位置;”这位仵作认真思考了一下,又禀道:“另有一具尸体才刚刚被我们发现,死者应该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亡,连尸体都腐烂发臭了。”
蔡珞听到这儿,突然插话道:“这位大哥,可能带我们去现场看看?”他对着这仵作说话,眼睛却看着李公公。
李公公自然答应,几人先移步去了胡媚娘苦修之处再次细细勘验了一番,然后又继续前往观看刚刚发现的那具尸体。
这具尸体也是在后山被发现的,距离胡媚娘苦修的山洞约有三里远;也只有官府人多势众,采用地毯式地搜查,才可以发现。
此处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,但是这才是陆离和蔡珞最为担心的。
因为这是陆老爹的尸体!
是什么高手能够在不发生大战的前提下,无声无息地杀死这么一位堪比大宗师的吸血丧尸的?即便是饕餮等四位大宗师联手,都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吧!
陆离觉得整个分宜已经以龙首山为中心,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,而他们已经处于这个漩涡的最中心。稍有不慎,自己和蔡珞便会被这个漩涡撕得粉碎。
“这句尸体已经有人证实,是院前村人氏陆老爹的尸体!”李公公从到现场开始,就一直都在观察着陆离的表情,此时突然发问道:“陆堂主,应该是你爹吧?”
陆离躬身答道:“回公公,正是我爹!只是我爹早已经在几个月前的地龙翻身中过世,也不知怎的,竟然会被人弄到了这儿!那些该死的盗墓贼,有朝一日,我必将他们挫骨扬灰,以慰父亲在天之灵!”
李公公的脸阴沉下来,阴恻恻道:“我怎么看陆堂主的脸上,好像没有一丝关切啊?”
陆离拱手道:“我想领老爹回家好好安葬,还请李公公同意!”
李公公的脸色变了数变,刚刚知县彭达春已经跟他说过了上次发生在龙首山山脚下的案子;十余名分宜县的游侠和妖兽的全身精血被吸干,成为干尸;前两天蔡珞从龙首山把那只老蛟龙给扛回了县城,这件事情在分宜县城已经是家喻户晓,那只蛟龙可是化形期的大妖,竟然也被吸成了干尸;还有这次金粟禅寺的大案,整整一百五十六个和尚,里面还不乏先天武者,甚至是宗师级别的武者;
所有的这一切,线索都指向龙首山!而陆老爹,据说就是在上次龙首山地龙翻身之时,丧命于龙首山上的;即便是前几天从内廷来的“吃喝嫖赌”四位大宗师,据说去向也是龙首山!
此时,若是说蔡珞和陆离两人对这个案件一无所知,他是完全不相信的。
李公公犹豫了一下,笑道:“陆堂主想安葬父亲,其情可悯,孝心可嘉,咱家自然没有异议;只是陆堂主为何夜探禅寺,还有种种关键之处,不知可否告知?”
李公公负责为朱家子弟的分宜之行打前站,首要的便是负责他们的安全,杜绝分宜的一切不稳定的因素;只是事涉龙首山,他却不得插手,上面的行文之中特地点明了这么一点。
当然,不插手并不表明就可以一无所知,因此李公公也特地问起。他身为江西的镇守太监,说话自有一番威势。
陆离先是躬身谢过,又道:“公公既然问起这龙首山吸血怪物的事情,陆离这一趟过来正是打算禀告知县,这次金粟禅寺灭门和上次在龙首山脚下的血案似乎是同一个凶手,陆某还想请公公快些派出高手,把凶手缉拿归案,免得分宜百姓猜疑恐慌。”
陆离说完也是心里发苦,他这也是老调重弹,只是把之前向彭达春禀告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已;之前有着分宜县的十多位举人为自己备书,这次的血案自己身为首告,好像不大容易从中脱身。
果然,李公公听了之后,冷冷道:“既然如此,陆堂主且下去吧!你是本案的首告,还请无条件地配合咱家办案,随传随到才好。”